就這樣,黃淳楔一面與人“講手”印證,一面在葉問嚴教下加緊訓練。師 兄們對他也刮目相看了,一天,師兄潘海邀淳楔去他店鋪與一位武友認識。潘的那位武友姓顧,膀大腰圓,滿身殺氣,自稱是練“車輪拳”的。顧邀 黃比試,黃本就想與不同門派的武友切磋拳技,哪能放過這種機會。可是,剛 一交手,就發(fā)現(xiàn)顧某發(fā)拳狠毒,招招進攻黃的要害,全不似講手研究。黃突然 想起,這位師兄是黑幫中人,聽說他與這位顧某為爭地盤,產生過節(jié)。此時, 顧以為潘約黃來制他,對黃毫不手軟。黃為著自己的名義和印證^春,也不便 罷手。于是,黃奮起進攻,剛見顧由攻變防,即將前拳化為枕手,以一伏二, 后手同時發(fā)拳向顧面部打去,立時命中,血流披面。黃得勢不饒人,連環(huán)發(fā) 拳,打得顧手忙腳亂,仰跌在木炭堆上。黃撲身壓下,一手捉住顧手,一手拳 擊顧某面部。顧還算識相,借有人勸解,說了聲“老弟好功夫”,拂衣走了。經此一較,黃聲名雀起。工務局王喬對觀賞淳棵講手的興趣大增,四處找 高手與黃較技,先后有七八位拳手,都不是淳楔的對手,統(tǒng)統(tǒng)敗下陣來。一 天,王喬又約黃至旺角上海街餐廳見面,介紹一位叫楊華的高手與黃認識,王 喬盛贊楊華精通數(shù)派武術,是不可多得的武壇奇人,夸得黃淳楔對楊的武功也 有幾分佩服。萬沒想到,楊一開口,就擺出老前輩教訓后輩的模樣,罵起人來。他傲慢 地對黃說:“你能受得住我用指頭敲十下嗎”黃答道:“我不能。”楊說:“既 不能,還敢與人講手?!秉S說:“我們的功夫是用來打人的,不是用來挨人打 的?!毖詠碚Z去,本想教訓黃一頓的楊華,滿面怒氣地說:“如此厲害,我們當 眾比比?!痹诠珓站重泜}空場,王喬一聲開始,黃淳棵伸出兩手,一前一后,面對楊 華。楊華腳踏麒麟步,手掐鳳眼拳,勢頗沉穩(wěn)。黃不知楊功夫究竟有多深,放 松兩臂,柔若柳條,待楊進攻。楊不明淳棵路數(shù),也不敢冒進,只以虛招攻擊 黃的前臂,并不深入。黃偶爾出拳,楊急速后躍,閃避頗快。彼此相峙有時, 黃突然急步猛攻,快拳連擊,楊忙繞場閃躲,左右化解,黃竟無一拳能擊實對 手。黃再度剎住攻勢,讓楊試探虛實。楊突然以左手抓搭黃的左前臂。黃乘勢 轉腕反拿楊腕。雙方互拉,身體接近,右拳互毆,均因身體轉動,互不能中。黃突然不拉反進,楊退步不及,一個踉蹌一膝跪地。黃右拳乘勢下?lián)簦瑮钜蜃?手仍被黃抓住,自然抬頭上看。剛巧拳與眼撞個正著。楊慘叫一聲,雙膝跪 地。此一役,黃雖勝了。但心中一直因傷了對方的眼感到內疚,差不多有兩個 月拒絕與人講手。這時,有人挑說,黃淳楔東勝西贏,終不是林寨主的對手。說得黃心癢。 于是經幾次相商,定在嘉道理山林寨主拳場與林比試。比試中,林寨主左右 走動,伸拳舒腿。黃既不擺架,也不動步,只漫不經心地看著林。林多方探 試,黃終無反應。林經不住黃的冷漠,突然一個小躍步,右拳直擊黃面部。 黃也不招架,待林拳將要打實,黃突然閃身進步,將林拳鋒讓于肩后,林的 前臂正好被扛在黃肩上。黃乘此機,左右直拳直擊林面部。林一時防守不 及,兩眼受擊,心慌步搖。黃不待林穩(wěn)步定神,接連左右開弓,打得林左倒 右歪,癱倒在地。香港所謂“講手”,實際就是徒手比武。只是為了減少火藥味,突出研究 氣氛,才慣稱之為講手。當時彼此之講手,雖然不是公開,但是有許多圈內人 知道,而且每次參與戰(zhàn)役,例有一兩個記者相隨。此種私斗,為港府禁例所 限,事前一定不動聲色,以免驚動警察,致羅法網(wǎng)。而講手地點,亦臨時決 定。多數(shù)是用幾輛汽車,載到 新界去,或者用一艘電船,駛 到離島,打完之后,一起歸來。 事后便在一部分報章上面,發(fā) 表戰(zhàn)情。因此,這些事遂為人 知。當時有幾間報館,對于此 種講手事實,特別注重。每一 次講手完畢之后,便將過程用 大字標題,連篇累牘刊出,加 以渲染,不厭求詳。因此,黃 淳楔的名字,便為一般人認識, 其名頭愈來愈大,當時武術界 有一句成語,便是“煞星降九 龍”。所謂煞星,即指黃淳梯 (圖2-2 )o?一般記者則將黃淳 楔譽為“講手王”(見香港《新武俠》總第54期《黃淳楔替^春派打開門戶》)。黃淳楔經過不下四五十回比武,不斷實踐,不斷印證。同時也不斷加深了 對^春的認識。他深感^春不僅是一門格斗藝術,更是一門學問。他坐下來, 靜心總結,撰寫了《講手四十回》,對每一次比試,進行徹底的檢討,通過對 實踐的總結,重新去領會葉問師父的教誨,參悟^春的拳理。黃淳棵在《講手四十回》中,皆是敘述當時戰(zhàn)情,戰(zhàn)績勝多而負少。而且 對手不論是太極、白鶴、洪家、南螳螂、北螳螂、白眉派、龍形摩橋、^春、 蔡李佛等派拳師,皆已領教過。不過宣傳得最為緊張熱鬧的,便是與白鶴派倪 姓教頭之戰(zhàn)。倪亦是當時得令之拳師,在白鶴派充當教頭,所以特別為人注 意,而其比賽地點,更為九龍之伊利沙白籃球場。此一場講手雖然激烈,不過 在場參觀之人不多,而事后報章上對于此次戰(zhàn)情的報道,亦各有不同。此次拳 戰(zhàn)完畢之后,復引起筆戰(zhàn),更有互稱勝利之事情發(fā)生。由于幾間報館各捧所 好,對此事真相記載亦各自不同,正如俗語所謂公說公有理,婆說婆有理,令 社會人士對于此事,仍未十分明了。黃淳梯自己回憶說:“有一次由我弟弟的游泳教練陳月法,介紹他的白 鶴派同門倪君同我比試。翌日依時到會,同行者有師兄駱耀、友人王喬,對 方也有兩位朋友及陳月法等人參與。見面后雙方討論比試場地,陳月法說: '我和旺角麥花臣籃球館的職員較為熟稔,當可借為一用?!蠹叶紵o異議, 徑往該球場去。抵埃后,陳說:’這里足夠寬敞,就在這里好了?!艺f:比試何需這么大場地呢要不然將會變成賽跑了。'陳也然其說,于是用粉 筆畫界,但也有大半個籃球場。因當日對比賽見識甚少,偶爾只有西洋拳 賽,但拳臺也不足四分之一。我即對陳說:‘這界限太大了,唯有將它比擬 從前的擂臺,每次出界作負,連續(xù)出界三次作敗論,省得互相追逐,他們可 同意嗎陳詢問過對方,彼等亦同意,當然也定明不得攻取眼睛、喉部、 下陰等。”“比賽開始進行,我覺得界限實在太大了,于是先站到場中心。倪的體重 約135磅,比我還高2英寸(約5厘米,1英寸=2.54厘米),年齡二十四左 右,身型結實,是排球健將。倪向我試探,前手捏指,后手拳握腰間,步向右 橫移,約五六秒后突然跨步前進,右拳向我哨打,但拳未用老,突又向后躍 回。其動機試探多于打實,我未與理會。當時有些人覺得我過于托大,但在^ 春的拳理中是不理會對方是否用假招或真招。真亦焉假亦焉,只要互相進入攻 擊范圍,^春的消與打都在同一時間使出,所以他這套很難令一個練^春的陷 于迷惑。在一個突然的機會里我以直拳攻取倪面部,因倪身手敏捷,雖中拳也 不太重,但嘴角略有血絲滲出。經此一招倪卻動了真火,以插拳向我面部連續(xù) 攻擊,拳洪力猛,也異??焖?,我也感到壓迫感。當下使出^春耕手,兩手上 下交替,連消帶打。對方上下受攻,忙抽身后退,兩手上下翻騰來護體,看來 快速,其實是求守之法,未予對方任何威脅。我遂不虞有失,直往中路攻堅, 倪果然連步后退,其間中了多拳,退出界外丈余。陳月法當公證,我遂問陳為 什么不判出界,陳可能不習慣當公證,也可能當時看得目瞪口呆,忘記了這回 事。正當我與陳理論之際,倪從界外奔回一拳從側面擊向我嘴角。這拳不輕, 因沖回之勢加上狠命一擊,我嘴角血滲滲而出。這一拳打得我七孔生煙,怒氣 上沖,大吼一聲,發(fā)狂追倪,大有不共戴天之仇之勢,倪也走出籃球場外。陳 月法立即勸止,并對我說:‘年輕人不要大動肝火。’我反駁說:’早已言明, 出界當負一次,然后再召回場中,各站好位置再賽,他這種行為是屬于偷襲。' 陳說:’也許他當時亦忘記吧,你們兩人都打得很好,不要因此介懷。'這樣 便不了了之?!痹邳S淳楔的所有比試中,他認為要以林教頭為最好的一個,他勝來實帶點 僥幸。一天,喬往訪黃,說有一位體型更龐大的,也甚有來頭,他是東江武林 祭酒的高徒,姓林,教了不少消防局的職員,早已答應比試,問黃可有興趣 黃說:“無所謂,什么時候?”王說:“今晚就去看看?!秉S又說:“我患了幾 天感冒,幾天來也沒用飯,但出去看看也是無妨的?!蓖砩?,王喬偕同黃及駱耀到上海街一所樓宇的天臺,上面早已有四十多人在練武,其中的一位姓林的 師傅,身高6英(1英尺=0.3048米),約200磅,年齡三十來歲。只是高 大,并不太結實,但肌肉也算充滿彈性??磥磉@門功夫是講求吞吐彈勁的,他 們運拳收發(fā)有聲,造詣不淺。他們偷偷看黃幾眼,又秘密地商議,最后有一老 者對林師傅說:“你就不妨拈這個便宜吧?!笨赡芩囊馑际钦f黃身材細小, 自然有勝無敗的。于是他對王喬說:“我們就答應這場比武吧!"雙方定明倒 地作負,賽者或其看護人建議停賽者作負,不得起腳(踢腿)。據(jù)知這門功夫 很少踢腿,較多膝撞,不準腿擊也是拈便宜之一。
瀏覽45次